第(2/3)页 他开始在世界缝隙里疯狂折转,不断加速、加速、加速! 虽然他亲身穿入世界缝隙的经历非常少,但身怀乾坤索的他,在这里极为自由。对于世界缝隙的观察,更是从未间断。 这是他的退路之一,他当然万分重视。 在遍布“怨想陷阱”的世界缝隙里,如此恐怖的速度,几近于找死。若不是他做了多年准备,不可能如此行险。但革蜚竟然也毫不示弱地追了上来,叫他始终甩不掉。 革氏传承有这么强?还是说高政果然像传闻所说的那样,深藏不露,不是等闲真人? 一时间两个人都看不清彼此了,只有你追我赶的两道虹线。 恍恍惚时间难计。 在高速疾飞之中,迎面忽有一片隐约的阴影垂落。 张临川假作不知,调整自身方位,自然地遮住革蜚的视野。及至临近了,抓住机会抬步一折,身如水镜起波澜,神通乾坤索发动,顿时穿回了现世中! 这一步太过自如,世界阴影恰好成为他的陷阱。 有时候精心设计的陷阱,未必及得上这种顺手为之。天时地利一相合,顿成绝杀之势。 别说革蜚了,就算高政落进这世界阴影里,也要被当场消化。 再次现身的地方,是一处不知名的山谷。 在越国的东面,当然还远未至梁国。 但来不及等张临川检视自己的收获、重新规划路线,身前的空间就像一扇门户,被轻轻推开,面容奇古的革蜚,已经走了出来! 即便向来从容如张临川,也不由得露出一丝讶色。 “很惊讶?世界缝隙是什么隐秘的地方吗,你好像觉得就你熟悉?”革蜚脸上带着怪异的笑:“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从什么地方出来,又是怎么出来的。” “听起来像是我低估了你。”张临川笑了两声,站定脚步:“所以你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,这么自信?” 说白了,他忌惮的是革蜚背后有可能的高政。然而经过世界缝隙里的这一场追逐,哪怕是洞彻真实的当世真人,也不可能捕捉到痕迹,早该被甩掉了。 至于洞真之下,他怕得谁来? “我当然是从革氏出来,不过这不重要。”革蜚笑着道:“重要的是……你惹到我了!我可是革氏子弟,国家天骄,岂能容你这妖人作恶横行?” 他仍如先前在白平甫的书房里那般,主动向张临川踏步,主动打破危险距离。 而张临川这一次…… 脚下如生根,一动不动。 “革蜚,是叫革蜚对吧?你有没有想过,我之所以离开,并不是因为忌惮你呢?” 张临川意识到,这个革蜚跟他所认知的完全不同,故而往生神通不容易找到切入点,最稳妥的恶种开局很难成功。 但这也无所谓。 此时已在越国境外,无非是速战速决,无非是正面杀一场。 逃了太久,世人好像以为他这个无生教祖,只会逃跑……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。 轰隆隆! 本是青天白日,忽然间电闪雷鸣! 张临川的身上,游动着若有若无的幽暗电芒。而与之相对的耀眼炽白雷光,已将天穹分割成无数个裂块! 这个无名的山谷,完全被他狂暴的力量所覆盖。等闲神临境修士,根本不可能有此体现。 但在那呼啸而起的狂风中,在那狂舞长空的电蛇之下。 革蜚也笑了—— “张临川,我姑且也这么称呼你……你有没有想过,我之所以任你离开,任你逃到这里来。也只是不想让人发现,你杀白平甫的时候,我正在场呢?” 他的一双眼睛,立即转为一黑一白。 倏然间这片天地,竟如风中燃烛,明灭不定! …… …… 广阔丰饶的河谷平原,早已经沦为废地,寸草不生。 天骄张巡的鲜血洒落此处,也未能滋长一叶草芽。 世间的残酷恰似如此。 河谷平原北部,其国名“丹”,曾经也算是泱泱大国。如今刑人宫执掌者公孙不害正在公审此国高层,王侯将相皆成阶下囚。诸侯列强也都列席就坐,斯文有礼,静待分餐。 河谷平原南部,其国名“乔”。它与丹国如此之近,且有相当亲密的关系,两国皇室在历史上多有通婚。什么一荣同荣,守望相助,盟约签了不知多少……现在也只可安安静静的,旁观这一切。 人们大多知道,丹国和乔国,都是河谷之战的旁观者。 人们不太知道的是,丹国和乔国,都是河谷之战的幸存者。 或者也可以说,是背叛者…… 当年包括丹国和乔国在内,河谷诸国隐秘筹划多年,想要组建类似于一个西北五国联盟的盟国,好在秦楚两大强国的夹缝之中,求得一份自主与自由。 计划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。只要景国点头支持,他们就可以像西北五国联盟一样,作为一根让秦楚都肉疼的刺…… 假以时日,河谷平原如此丰沃,如此得天独厚,河谷未尝不能为强国! 震动天下的河谷之战,却在关键时刻骤然爆发。 说是秦楚生隙,欲较高地,战场却选在河谷。 向来愿意主持天下正义的中央帝国,全程保持了缄默。 没有景国的支持,面对秦楚兵锋,丹国、乔国又哪敢吭声? 直接将隐秘签订的盟约弃于脑后,对河谷平原上诸多小国的求援充耳不闻。甚至紧锁边关,不敢放一个河谷诸国的百姓入境。 因为秦楚双方在将河谷平原选定为战场之前,就已经先一步以外交手段在此完成了切分。 两强各据平原西东,丹国、乔国自身都朝夕不保,怎敢接手秦楚之私产? 最后的结果便是史书所载、人所共见——秦楚之间一场声势浩大的国战,直接将整个河谷平原打成了白地,自此以后,河谷诸国皆亡。 后来的日子里,丹国和乔国之间倒是还保持着联系,两国皇室甚至前年还通了一次婚,算是弱者之间的相拥取暖。 但如今要分食丹国的,都已经不是秦、楚两国之间的哪一家了。 什么自家的姑爷,先皇的血亲,乔国哪里还顾得上?亦只能故技重施,锁关装死。 在天下列国间,一声未吭。 其实乔国不算太弱,毕竟曾经也是有当世真人坐镇的国家,不然也不敢与丹国暗通款曲,野心勃勃地一起牵头建立河谷联盟。 当然,若是乔国君臣早知道丹国那位号称“赤帝”的真君根本就死在天外好多年了,打死他们也不敢答应什么联盟。 而等到河谷之战开始前,乔国的那位当世真人,不幸陨落在虞渊。 乔国就此失声。 作为乔国如今实力仅次于国主的神临,号为“百花娘子”的闵幼宁,今年已经两百三十多岁了。可以说,她这一生见证了太多。 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天才少女,后来成长为意气风发的强者、艳名远扬的美娇娘,再到如今,容颜依旧,灵魂中却生出一种挥之不去的衰气。 这股衰气,藏在她的眼角眉梢,洇在她的肌肤骨骼,腐化在她的人生里! 她久为国事忧思,也一直困顿于修为的停滞,自知是老了的。 如今坐视丹国在风雨中倒塌,她在独自清修的百花楼上愁绪万端,完全看不到远处风景,也看不清家国未来。 乔国现在的苦苦支撑、乔国君臣殚心竭虑的努力,这么多年的岁月交付了……又都有什么意义? 仍不过是霸国之兽巢,仍不过是盘剥百姓以上贡的孱弱之徒。国不足以称国,外不能撑风雨。 说起来这样的乔国,比那个一夜之间被灭的无生教,又强到哪里? 天子枉为君父,她亦枉称“护国”! 这么多年活过来,天下事情她看得清楚,人恰恰是因为清醒而痛苦。 第(2/3)页